Sen

⚠️同年龄注意

“今天就讲这么多。下课。”
利威尔声音发哑。他没再多言语，收拾好课本走出教室，刚好碰上和自己搭班的物理老师艾伦。
“走了？”艾伦冲他笑笑。利威尔抽出根烟叼在嘴里，含混不清地答：“走了。”
他慢慢地走，教学楼的走廊里折射着楼下操场上学生的聒噪声音，他觉得稍微有点烦。
背后有人叫他。利威尔回过头去，是艾伦老师。
“利威尔老师，我那里有些药的。你嗓子哑了。”
他停下来拿掉烟，撑开笑容，“好啊。”
艾伦也非常高兴地笑起来。他突然忘记刚才一直在讲的数学公式。
“下班一起吃个饭？”他开口。
“行啊！我知道大学那边有家面特好吃。”
利威尔不再想那些公式：“听你的。”


他们一起慢慢走向物理办公室。艾伦跟他零星地说着班级的学生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，顺便和迎面的老师打招呼。
他们都慢慢的，好像没什么在追着。

艾伦从抽屉里拿出来药，递给他说，“下学期咱俩还搭班吧？”
利威尔说行啊。他稍微出神地看着艾伦说话的嘴唇。
“快期末了……这些学生也真是不太省心……最近压力还真是挺大的啊。”
利威尔点头。他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艾伦的话上去，他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太对，其实他应该请艾伦老师去喝酒。
“不如去喝点。”

艾伦微微一怔，旋即笑弯了眼睛：“当然好啊！”

他们俩还是慢慢地走出学校。
外面在下雪，迎面扑过来的风力道很劲。他们都眯起了眼睛，雪花落在他们的黑色大衣上有种晃眼的白。艾伦染了棕色的头发沾染上雪花，看上去和利威尔差不多大了——
“你想过没，要是不做老师，去干点什么好？”艾伦的提问总是令他猝不及防。他顿了顿，伸手抚了一把下巴。
“大概会去做研究吧。”
艾伦自己笑起来：“哎，你知道么，我以前其实想做模特的。”
说完笑出声来。他也勾了嘴角，却禁不住仔细勾勒艾伦眼角。
他们都二十七八岁，不大不小，却已快到而立之年。而他发觉自己慢慢地要被同化成一个中年男子，艾伦兴许倚着一颗想做模特的少年心会被同化的慢一些——
艾伦伸手在头顶上摸了一把，一些白化开，变成水雾浮在他头顶。他的一截腕子单薄地露在不停的雪下，慢慢虚化成一段灼眼的白晃进利威尔眼里。
他该做的，是吞噬那段白色的火光。

几乎是出于本能一般地，利威尔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一截手腕。
艾伦的手臂惊讶地在他掌中一抖，随即归于平静。
他安静地望向艾伦，在雪中。街上的路灯光线昏暗，他们的影子被敷衍地投到地上，是连接着的。
有种脉络从他手中生出，慢慢地缠上艾伦卧在他手中的手腕，再绕上他的。
他们都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往前走。
灯下他们的手都发出淡的光来，也有可能是错觉。
他用自由的那只手摸出那根未完成的烟，叼在嘴里，再摸出打火机点上。
他清楚地听到两个人的心里也“嚓”地一声。
是什么东西被点亮的声音。
又或许是心底那点火星子燃起来了吧。

利威尔的手往下放了一点点，艾伦的手就被纳进去了。
他们的手在冬天里也竟是温热的。

彼此交换的毫不掩饰的温热，如同跳跃的火苗。他们一同弯起的眼角，在黑蓝色的天空下描摹出沉默的祈祷。


他想，或许这样是好的。
艾伦老师也这么想。

end